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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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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蕭暨白忽地將手裏的弓弩重重擱在桌面上。

咚——

胡建驚得渾身一顫, 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去將夫人喚來。”

說這話時,蕭暨白一雙黑眸緊凝在樓下那兩人的身上,似要在他們身上戳出洞來。清冷的嗓音壓抑著濃濃怒氣。

“是。”

胡建暗暗抹了一把額頭冒出的冷汗, 轉身下樓。也顧不得還在下雨, 快步跑到街對面。

“夫人, 侯爺在樓上等您。”胡建喚住明薇, 指著身後酒樓二樓窗子處。

明薇唇邊的笑意斂去了,眼睛都沒有擡一下, 只繼續與薛曄說著話。

胡建僵硬地立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偷偷斜眼朝身後二樓的窗子看去, 見得紫色一閃, 就不見了蹤影。

正疑惑不已, 只見蕭暨白沈著臉從對面酒樓出來。

“怎麽來這了,可是來尋本侯的?”說話間,已大步流星橫身插在了明薇與薛曄之間。

無意地一撞, 將薛曄撞得踉蹌著退後了好幾步。

這才緩緩地回過身, 慢條斯理地用手指拂了拂袖袍上不存在的灰塵,眼眸輕擡。

“多謝薛將軍救了本侯的夫人, 不過,便是薛將軍不出手,本侯也不會讓……”

聲音嘎然而止!

目光灼灼地落在薛曄腰間掛著的鴛鴦錦囊上。

繡給他的鴛鴦織錦,她竟給了別的野男人?!

神色驀地變得狠戾, 仿若一只被侵犯了領土的野獸,拳頭狠狠捏緊, 薄衫之下緊實有力的手臂線條, 仿佛能將整個世界撕裂。

低壓的氣息自他身上蔓開,就像一根根有形的繩索, 扼住了眾人的脖頸。

諾大的街市,霎時,鴉雀無聲。

冷冷地掃了薛曄一眼,定定地看著明薇,只要她解釋,他就相信!

然而,明薇卻只是倔犟地挺著背脊,一言不發。

蕭暨白眼眸裏戾氣又濃重了,他極力克制著,才沒有讓自己失態。十幾年來的覆禮克己,拉扯著他搖搖欲墜的理智。

“跟本侯回去!”吐出的字,仿佛一粒粒泛著寒氣的冰珠。

“我不回去,我還有……”

話還未說完,只見紫袍一甩,蕭暨白已轉過身大步走了,走了兩步,停在那死去的馬匹面前,面色陰沈得讓人不寒而栗。

“是誰竟敢當街縱馬?滾出來!”一聲暴厲。

人群中一個穿著藍色錦服的胖子,面露驚恐,惶惶後退了兩步。蕭暨白目光如冷箭一般射過去,釘在那胖子身上。

胖子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帶回大理寺。”

兩個穿著大理寺衙服的年輕男子應聲,兇神惡煞地朝著胖子走來。

整個漠城誰人不知,大理寺牢房一旦進去,再想出來,不死也得脫層皮。

胖子嚇得身子抖得跟篩子一樣,“你……你知道我……我爹是……是誰嗎?”

那兩個衙役暗自在心裏嗤笑,這廢物公子是不是嚇得腦子裏進水了。整個漠城誰不知道,大理寺卿。手段狠辣,不近人情,便是皇親國戚,也是不給情面的。

果然,只見蕭暨白長眉微挑,薄唇微勾起一個冷厲的弧度。

“你倒提醒了本侯。能養出你這種仗勢欺人,罔顧他人性命的兒子,想必平日裏魚肉百姓的事也沒少做。一起關入大理寺天牢。”

人群中有被這胖子欺負過的百姓,大著膽子說出了胖子姓甚名誰,父族家蔭。

胖子嚇得雙眼一翻,暈過去。被那兩個衙役像拖狗一樣拖走了。

蕭暨白俊臉上如罩了一層寒光,繃緊下頜線,目光冷淡地掃向薛曄,“這光天化日天子腳下竟出了此等當街縱馬之惡徒,薛大人,你不該承擔責任嗎?!”

薛曄神色一凜,單膝跪地,“屬下,知罪。”

斜眼睨著跪在腳邊的男人,不屑地冷嗤一笑。

看吧,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呵!

轉頭朝著明薇的方向看去,卻哪裏還有那一抹淡鵝黃。

眸底微不可察地蔓上慌亂,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找尋。

胡建見狀,上前一步低聲道,“侯爺,夫人上樓了。”早在侯爺拂袖離去時,夫人就同著月桃進了天鶴樓。

蕭暨白全身僵住,俊臉肉眼可見地陰沈下來。

轟隆——

天邊一道驚雷滾過,閃電劈在了屋頂,照在蕭暨白陰沈的臉上,如深淵鬼魅。

細細密密的雨絲灑落在他頭上,像是染了一層白發。

給人一種少年白頭的悲愴感!

蕭暨白動了,深黑的眸子掃過薛曄,落在了他腰間的鴛鴦錦囊上。眸色深沈,冷厲。

胡建心驚肉跳,侯爺該不會是要當街搶吧?!心中納悶,以前侯爺不是最不屑這些玩意的麽?還說男子掛這些,是玩物喪志是粉脂之流。

須臾,蕭暨白冷冷移開目光,躍上馬背,揚鞭遠去了。

胡建忙騎馬跟上去,轉了一條街道,卻見到蕭暨白騎著馬立在那裏。見到胡建,皺起眉頭,不悅地喝道。

“你跟上來做什麽?”

胡建呆住了:“啊?”他不是一直跟著侯爺的麽?難道侯爺嫌棄他,厭倦他了?

“蠢貨!薛曄還在那裏。”

胡建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啊,屬下明白了,侯爺是要屬下看著薛將軍與夫……”

蕭暨白冷眸橫來。

胡建神色一震:“侯爺放心,屬下定不會讓薛將軍靠近……半步。”

說完,雙腿一夾馬肚,拉緊韁繩,馬兒掉轉頭,往來時路奔去了。

**

天鶴樓內,蕭問竹坐在窗子邊,伸手撥開窗簾,往下看。

“堂弟走了,薇薇你真舍得,不下去?”

明薇輕抿了一口茶水,轉了話題,“長姐約我來,有事麽?”

“是有些事。”蕭問竹指著對面側邊一家店鋪,問,“薇薇覺得那家店如何?”

明薇探頭看去,在這人流熙攘的東市,那家店卻冷清得門可羅雀。路過的人倒是不少,卻沒有一人願進去。

甚至有人還特意繞著走,像是怕沾染了什麽似的。

“我問過了,那家店前不久出了事。”蕭問竹壓低聲音道,“是大理寺查的。聽說,那店前幾任店主也都……”

蕭問竹手一橫,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所以大夥都覺得那店晦氣。”

明薇手指輕轉著白瓷茶杯,“長姐是想……”

蕭問竹點頭:“對,我想將那家店盤下來。我想過了,我還是不想認命。”

明薇問:“長姐是為何……”她現在還是想不通,蕭問竹明明開始是那麽堅決,後來為何突然改了註意。

蕭問竹擡眸,看向窗外灰蒙的天空,“薇薇一定很好奇,為何我突然改變了主意?”蕭問竹長嘆一聲,“想和離是真,想回薛府也是真。”

“其實我早知道,和離不了。就是阿弟為我出頭,薛府答應了,我也不會和離。”

蕭問竹眼眶浮現一層水光。

“我舍不得我的女兒,她才五歲。若我走了,她要怎麽辦?新娶的繼母會對她好嗎?待她及笄,繼母會給她指一門怎樣的婚事?以後她若長大,會不會恨我,恨我的自私?這個世道女子若嫁得不好,這一輩子就毀了。我不能讓女兒重蹈我的覆轍。”

明薇動容,眼眶一酸,她最是清楚,一個女子沒有了父母的疼愛,會是什麽樣子。那種缺失,這一輩也沒有辦法補全。

側頭擦去眼角的淚水,安慰地拍了拍蕭問竹的手,聲音帶著輕微的哽咽:“有你這麽好的母親,你的女兒很幸福。”

蕭問竹搖頭,“不,我不是個好母親,這些年,我一直在與著他爭吵,爭鬥。變得暴躁,易怒,連我都不認識自己了。也忽略了女兒。是我對不起她。”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

明薇也跟著流下淚來。

哭了一會,蕭問竹放開手,從袖兜裏抽出帕巾擦幹眼淚。

“讓薇薇見笑了。”

明薇淺笑著搖頭。

蕭問竹穩了穩心神,道,“我知道,女兒以後只能靠我了。我想現在盤下那個店,去蘇杭弄些織錦來賣。掙些銀子,也算是為女兒以後賺嫁妝。”

明薇心中倏地一動:“長姐,這法子不錯。不知我能否參與一份。”若有店鋪,那以後繡的織錦,就可以拿去賣了。

而且蘇杭的織錦技藝,她一直很喜歡,想學習。

蕭問竹歡喜地拍手,大方道:“那好呀,薇薇與我一道,利潤五五分。”

明薇臉上一紅,忙推托:“不不,我對開店鋪一竅不通,我就只會刺繡。長姐,只需準我在鋪裏售賣繡品即可。”

蕭問竹臉一板,一錘定音:“說好的五五就五五。還需要薇薇做一樣事。不過,應是不難。”

明薇心裏突然有種不好預感,“何事?”該不會與蕭暨白有關吧。

果然是最怕什麽就來什麽。

“開店鋪需要戶卡,而女子拿戶卡又是極為的難。”蕭問竹一臉的輕松,“不過,阿弟是大理寺卿,一個戶卡,容易得很。”

明薇想說,她已跟蕭暨白和離,方才似又鬧得不甚愉快,他應是不會幫她的。想開口拒了,可看到蕭問竹臉上的憧憬與期待,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好。”

“哦,對了。我最近在貴女圈裏,聽到傳聞,說是,月初的那次落水,是薇薇你為了不讓安平侯納平妻,設計將自己的姐姐推入湖裏,企圖淹死她。這事傳得沸沸揚揚,三公主還將這事說與了太後聽,聽說,太後很是不喜。”

“薇薇,再過些日子就是端午了,你要參加宮宴,可能……你當心些。”

明薇抿了抿唇,想到林氏說的那句,讓她多當心明璃。她還一直想,明璃會做什麽事,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她。

“多謝長姐,我知曉了。”

明璃以為她還是曾經那個任她欺負不知反抗的明薇麽?她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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